大约50年前,那时我家居住在苏门达蜡岛,在某一小岛读中华小学,后到苏北棉兰“棉中”读高中,毕业后曾回小岛执教,后到母校“棉中”教书,教学文史地。假期间,经常往还于廖岛、苏中、苏北一带。每到异地,总爱在海南人开设的咖啡店里歇脚用餐。那时,不论走到那一处,都随处可以见到海南人的咖啡店,当时,海南人经营咖啡店似乎成了独有的品牌。
海南人咖啡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店面不大,摆设多张圆形的白瓷砖桌子,白瓷杯盘用具,以及调配咖啡与香茶的铜制过滤器皿和烧水铜锅,跑堂阿哥跑上跑下熟练操作。有些店里还会播放粤剧或琼剧,显得古色古香,似乎家家都一样。咖啡香醇可口,热奶茶更是闻名,再叫一道烧烤Roti Kaya,两粒半生熟鸡蛋,或是香喷喷的果条、云吞面,还有店门口爪哇人摊摆正宗爪哇Longtong、巴东人Sate Padang、马都拉Sate Kambing等等,应有尽有,往往吃后口齿留香,别具风味。好些吃客都成了熟客,隔天又会再来,都成了咖啡店里常客了。
一般上,咖啡店都成了市民们聚首聊天的好场所,三五成群一桌,天南地北,无话不谈。举凡小道新闻、居家琐事、桃色花边艳闻等等;还有国家大事、国际要闻、“路透社”、“路边社”的新闻样样皆有,大家都谈得有声有色,口沫横飞,津津乐道。
可以说,“海南咖啡店”名头响亮,家喻户晓。最出名的莫过于海南人自己调配烤制的黑咖啡了。往往由店东亲自下手,把备用的生咖啡子按量倒进手摇烧烤用具里,用木炭烧起熊熊红火,火焰炙热,店东头缠毛巾,就用手上下摇转,烤制起来。一连数个钟头不断手摇,店东汗流浃背。烧到火候了,打开烧烤用具,一股热气腾空而起。店东用力地把烤熟的黑咖啡,抖动着倒进木质大盛盘,顿时热气腾腾,随即倒进白砂糖与适量的牛油,不断拌搅均匀。黑咖啡子顿时变成油光发亮的粒粒纯香的咖啡子了。待冷却后,再用土制的手摇研磨器,适量研磨成咖啡粉备用。一般生意红火的咖啡店,一个月里都要烧烤三次至五次。据说如此原始烧烤出来的咖啡粉特别浓醇好喝。怪不得海南人自制的“咖啡乌”香醇可口,闻名遐迩,有口皆碑。
海南人自制的Roti Kaya也很有名。把鸭蛋与椰浆用料在烧煮过程中,不断地均匀拌搅,秘诀就在最后阶段,他们没有配用化合色素,只用白沙糖烤制成焦糊,再倒进煮熟的Kaya里搅拌,Kaya立即显出金黄色质来,色味具全,甜香适口。把如此精致的Kaya抹沫夹在Roti上,另一边再抹上黄色牛油,两快夹在一起烧烤,俗称Roti Kawin,使Roti烤成半焦状态,吃前按压一下,变得酥松,口感味道蛮好,爽口味甜,特别好吃,真正具备了海南人烧制Roti Kaya的固有特色。
海南人的乡亲观念更是特别浓厚,他们对同乡人都倍感亲切。海南人的咖啡店,往昔好像都相沿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浓浓乡情,凡进店来的食客,不管认识或不认识,只要操起纯正的海南话来,店东马上就会显得分外热情。尤其是同姓同乡里,就更加热情话多了,款款劝饮劝吃,话逢乡亲万句少。离座后店东十之八九不要收钱,有的更热情地留宿留餐,海南鸡饭、火锅、啤酒什么的丰盛的晚餐,主客都尽兴地畅饮抒怀,津津乐道家乡事、家乡人,乐也融融。“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这好像已经成为往昔海南人咖啡店里热情待客的共同标志哩!
那是过去。现在呢?
时光流逝,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海南人后代,都与时惧进,纷纷改行从事其他行业了,只有少数的海南人还重操旧业,仍旧保留着海南咖啡店的原貌。现在的咖啡店,各色人种都有经营,店面摆设都趋向现代文明,古色古香的少见了。而那浓浓的乡情观念,早已在一些人的内心里失落掉,已经若即若离,成为难于蠡测的乡情乡愁,少见多怪了。
失坠于波的相互关爱的浓浓人间情,是否都已迂腐,不复再来了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
“久久不见久久见,久久相见才有味”
何时?我那永存心头的海南乡情乡念,可以时时相见,永远留存,相见有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