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明白,爱情的感觉会褪色,一如老照片。但妳却长留我心,永远美丽,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谢谢妳,再会。”
情到深处,何须言爱。
这部拍摄于1998年的韩国电影,迄今已经25年了。
这部许秦豪导演的电影,我在戏院里看过,之后买了影碟收藏,闲空时候,放来看;后来网络发达,随时上网看,不知看过多少次了。我喜欢这部爱情电影,并把它和日本电影《情书》一样,列为影响我的十二部经典电影之一。
这部每看一次都有不同感受、印象更深、弥久常新的老电影真了不起,导演许秦豪独立执导第一部爱情片就获得圆满成功,获奖无数,令人惊喜。男女主角由韩石奎和沈银河担任,可惜她息影太快,作品不太多。长得清纯美丽,演技娴熟自然,令人难忘。
电影以死亡和爱情为主题,将两大内容不留痕迹地交错交融在一起演绎,仿佛不动声色,却又那么细腻深刻而动人。一部文艺片,没听到一个“爱”字,没有接吻、没有拥抱,更妄说上床,却又那么吸引观众看下去,非有特别的电影表达技巧不可。影片确实拍得精致优雅。
大致情节是:电影说的是余永元(韩石奎饰)是一家小小老式照相馆的年轻老板,因为交通女警察金德琳(沈银河饰)几乎每天来冲洗违规照片而开始认识和结缘;很早就被医生宣布得了不治之症而被死亡阴影笼罩着整个心情的他与开朗热情、大方美丽的她对他好感的主动形成了极大的落差。于是生命的即将终结和爱情终于来临,形成了一个个凄美而诗意的画面,没有任何煽情,却令人心疼。
《八月照相馆》沉默是金。看过很多爱情电影,“我爱你”、“我喜欢你”或类似的对白总是少不了,这一部,却是常常无声胜有声,靠表情,靠动作,对白,始终少而精。女主角占据主动,男主角因为病情自卑而被动,她以冲洗照片的紧急要求、打探他的婚姻情况、该称呼什么而表达内心的好感,他则满足她、开玩笑地回答她的询问等,以此平凡普通的对话将淡淡的情愫慢慢地推进到刻骨铭心。永元脸上挂着的笑意,有时含着说不出的隐忧;雨天共伞、摩托车相载,她不知他患病而塞信,他接到她的信读了但不再覆信,发展到这一地步,可以说是感情不浅了,但始终含蓄不露,留给你悠长韵味去无尽咀嚼!最极致的表达,是德琳多次在馆前等门开,失望地离开;最后,看到照相馆多日关门始终没有动静,永元事前也始终没有向她预告或招呼,愤而扔石块砸碎玻璃橱窗;永元出院后,坐在照相馆内擦玻璃的湿气,痴望着外面街上德琳在工作而默不做声,脸上流露爱意和惋惜,这些无言的感情表达实在胜过爱的千言万语。
《八月照相馆》淡而不俗。许多爱情电影太俗气,对白冗长、没有新意甚至很是俗气,但这部电影没有这些。一切都是淡淡的,却在淡然中见诸人间的真情,男女间的吸引和内心追求,电影呈现不少细节画面给你看,其中的含义却留给你细细品味。像德琳走进照相馆,问永元她可以在沙发上休息吗,永元笑嘻嘻的,在她坐着小睡后,将电风扇调正好,让她吹到风可以凉快些,在照相馆内,永元将她拍得最美丽等等,所有细节的叠加,将爱的细腻表达到了最深处。所谓文艺,以前被一些人嘲讽为酸文艺,对白俗不可耐,此部电影剧本就好在淡,淡中见深刻。就像一篇成功的小说,以细节的经营取胜,用细腻替代了冗长的无力对白,诚为名副其实、不折不扣的映像艺术。
《八月照相馆》,哀而不伤。“八月照相馆”,韩国电影原名“八月圣诞节”,暗隐喻“提早来到”,即过早结束的年轻生命,中文名称将节日改为故事发生的地点。将爱情放置于生命的晚期开展,令这种爱情故事必须含蓄演绎,不可轰轰烈烈,也不能含蓄到不留痕迹,无迹可寻。电影的精彩,就在于导演将爱情的分寸拿捏得那样恰到好处。电影一开始就埋下死亡的伏线,他从小经历母亲的离世,就明白人的生命不是永恒的,总有一天会消失,而亲友的告别礼、来拍遗照的老婆婆,都无不从侧面将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地在他背后追赶着他,但他安然接受的笑脸也总是挂在面上,让观众不至于过于悲伤;于是,少女对他爱的表达,给他以温暖,让他的生命涂抹一层薄薄的亮色。拒绝少女的爱,太过残忍;接受,那更是一场悲剧;告知她他的生命真相,又已是另类故事。他没表态,以致他连入院也没有通知她。没有大喜大悲,不需要抢天呼地,哀而不伤,显示一种凄美的诗意。
《八月照相馆》的结尾也很经典,永元自拍遗照后,两人不再有机会接触;大雪天,照相馆门前堆满了白雪,少女金德琳路经照相馆,看到玻璃橱窗内自己美丽的照片,笑了,画面响起了那句经典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