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口,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我知道,秋天已悄悄地来到,一年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秋天。
这一天,在秋风潇潇的薄暮时分,为了不想错失这良辰佳景,我怀着闲情逸致的心情在周围的横衔陋巷走了一圈,就在那拐角处有一家颇不起眼的旧书摊,地下十分狼藉地堆积了一些旧书,我随意翻了一下,赫然发现一本疑似民国时期旧版本的作家传记,真是喜出望外,相信这本稀有罕见的书即使踏破铁鞋也很难找到第二本。作者孙陵,名不见经传,原来也是三十年代的作家。内容描述了几位他熟识的作家:萧红、巴金、田汉、郭沬若等。当中以写郭沫若较为全面及详尽。据他自我介绍:“抗战时期,我从秘书室搬到郭沬若的厅长室,成为他的机要秘书”,有了这有利的地位及条件,使他了觧了很多作家的日常活动。这本书最可贵之处在于:有些事倒是我们鲜有所闻,读起来十分耐嚼。但当中国觧放战争的炮声响起时,他已迫不及待地逃到台湾去了。可想而知,由于政治立场的不同,他对进步作家(包括郭沬若)的描述比较偏面,贬多于褒,因此我们读这本书只能作为参考,不能毫无保留地全盘接受。由于篇幅有限,以下我只能摘录郭沫若与白薇的部分片断:
白薇(1894~1987 )何许人?因相隔的年代太久,现代很多人对她的名字感到很陌生。她是湖南人,青春时期,她父亲按封建时期包办婚姻的制度逼她结婚,但她自小已有反叛的心理,不甘心做“怨妇守空房“的悲剧人物,就只好潜逃到日本,初时入东亚日语学校,后考入东京高等女子师范学校。1924年回国之后,先后写了很多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登于鲁迅主编的《语丝》等刊物上。这期间,她结识了比她小几岁的诗人杨骚(福建漳州人)。彼此过从甚密,相互间写了很多“情绵绵、意浓浓”的情书,后来还郑重其事地把这些情书汇集成书,书名《昨天》。但可惜天意弄人,这一对金童玉女却未能达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薄情郎的杨骚在结婚当日却半途逃婚,留下新婚一个人失魂落魄地面对一屋子的客人,十分狼狈。更严重的是:杨骚把可怕的花柳病也传给了白薇,摧残了她一生的健康,杨骚成了被人痛骂的“一号渣男”。白薇伤透了心,也因此铁了心一辈子不想再嫁人。可怜的白薇,她不仅婚姻不美满,而且一生命途坎坷,1950年,年近花甲还主动要求去最严寒的北大荒去体验生活,在那里生活了七年。她一直到晚年始终是孤苦零丁,连她自己也唏嘘嗟叹地说:“我这一生,生无家,爱无果,死无墓”。
以下是摘自孙陵作品的片断:
“朋友们说,郭沬若对待女人,从来都是采取不抵抗主义,以我的实际观察,却也不尽然,抵抗不抵抗,是以女人是否貌美为准。”“郭沬若出任厅长时,曾当着许多客人的面前,拒绝了一位女作家的求职要求,平心而论,那位女作家的相貌实在欠佳,若以分数制而论,最多可以打个四十分,难怪郭沬若拒绝了。”“另外一件事,白薇几乎每天一封信向郭沫若求职,对白薇的要求,郭沬若始终没有表示,即使“亲启”的信,也不例外,他看都不看,不过我想,如果白薇长得漂亮一些,下这许多工夫,郭沫若就未必这么冷淡。”“白薇实在可怜,在重庆时,有一次去看郭沫若,于立群(郭沫若的太太)留她吃饭,什么菜也没有,白薇要下厨房帮忙,于立群极力阻拦,白薇还以为于立群客气,谁知是整个的鸡子炖在锅里,不肯拿出来招待客人,于立群不好意思地解释:“鸡子还未炖烂”,白薇说:“再也不去了。”
我不知作者孙陵是立场有问题还是审美观点有问题,怎么却把白薇贬低得那么差?我们不妨从其他传记中看看人们是怎样去看白?
“白薇生得白皙清秀,容貌出挑,身材苗条,眼神凄迷……”。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女和才女的融合“。
“她就是被鲁迅先生称为 “仙女”的现代美女作家白薇”。
“她即便不能用绝代佳人来形容,应该也堪称是佳丽”。
“她不是一般的漂亮,是那种不仅是男人,即使是女人看一眼也会忘不了的美人胚子”……。我们应该给白薇讨个公道,还其原来真正的面目。
1945年,国共在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在周公馆遇到了白薇,对她说:“我经常记起妳,丁玲和妳是我们湖南的女作家。”
1983年,杨骚的儿子杨西北为了要给他爸爸写传记,刻意去北京造访白薇,不知白薇有什么反应?
白薇虽然一生坎坷,但她却活了九十多岁。晚年住在北京一间简陋的小屋子,采访她的记者是这样描述这位已耄耋之年的老婆婆:“老年的白薇头发稀疏而蓬乱,脸上沟壑纵横,像一只结了网的蜘蛛,身上的蓝布棉袄做工粗糙……”。她对记者说:白薇已经死去了,活的只是她的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