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过我的床,喝过我杯子中的水,吃过我剩下的饭,见过我睡醒素颜的样子……六年的恋情今日灰飞烟灭,亲爱的,下辈子记得带我回家!”
那是网页上的一个短视频——在夏日熹微的晨光中,在过路行人诧异的目光里,一位正值芳龄的女子沉沉睡在人行道上,散乱的长发半遮着青春的脸颊,几瓶喝光的啤酒瓶横七竖八地躺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视频的背景上打着以上几句话。
跟帖的评论众说纷纭,我大致浏览了一下,便关闭了页面。
页面虽然关闭了,但那几行字和那个醉卧街头的形象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让我为之恻然。
那几句话来自一首歌的歌词,不过用在这儿却更加贴切感人,它恰如其分地描述出了那位女子的悲伤。
真正的爱情带来的悲伤是难以抚慰的,尽管跟帖者众所纷纭——有人致以深切的安慰同情,也有人示以尖刻的嘲讽。不过我想那位正伤心欲绝的女子是丝毫不会在乎这些的,她的内心所经历的是翻江倒海般的悲伤,就像一个挣扎在波涛汹涌中的落水者,是毫不在乎斜风细雨的吹打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是《牡丹亭》中的一句话,多少年来,汤显祖所描写的生死恋情让后者唏嘘叹息。
我还记得自己最好的朋友失恋时的情形,他说当时他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他让我安慰他,但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因为所有的劝说都显得那么苍白,就像打在窗玻璃上的雨点一样,只能不留痕迹地滑落着,于他的痛苦却丝毫无益。
他对我谈起过那位女孩是爱他的,她曾在最深的夜里一次次送他回家,她曾在最早的清晨走到他的窗前,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她曾极尽了最深的爱意向他表白过,却最终迫于现实的压力选择了离开。
自那以后他从未再提起过那个女孩的名字,但我知道有时刻意的回避只是一种适得其反的证明,证明着他皎如明月般的相思。直到三十年后的一天,醉酒后的他才又一次提起她,他说三十年的时光终于冲淡了那段感情,这时他终于能平静地面对那场失落了。
但对那名醉卧街头的女子来说,三十年的时光是一条太过宽广的河,或许三十年后她也可以站在河的彼岸,平静地遥望现如今这段烟消云散的感情故事了,但我知道有个名字依然会铭刻在她的心碑上,让其记忆终生。
“有时认识一个人只需要几秒钟,但是忘记一个人却要用尽一生的时光。”端起了再次斟满的酒杯,我的朋友曾最后一次对我谈起过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