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 – 上小课 – 佟 暖

钢琴响叮咚，三名老汉学唱民歌。
他有点神不守舍，靠站钢琴边上时，偷瞄江南来的女老师。其他的两位抱着肚腩，坐在一旁椅凳上眯着眼遐想。
（长得像娃娃。脸上皮肤多么白，油滑油滑地。）
（人家头发还这么黑，不像我们全是灰的白的。）
“你这音准不对？”她一个音一个音地揿着琴键，他噢喔哦嚄对准调门开始练唱，“紧跟上紧跟上……这句重来”。
（她弹琴时那一条在肩上飘忽的草色丝巾就很搭配很自然。）
（人家眉是眉眼是眼，不说话也能吸引你，看一次又想看。）
屏幕上那广场曙光黄山黄河长城长江国旗太阳的一行行字幕闪到光明和希望时， 她瞪他一眼：“说过多少遍了，是望， 不是万！” 他张大唇口，一连几个望都带上潮州腔。
（瞧人家那身段，不高不矮，四十来岁的女人，叫风姿绰约。）
（我们真戆呆，不会早早去那边找几个，现在才来吃后悔药。）
他伸长脖子唱，她边弹边喊：“吸气啊”，他唱到最后一节，她突然伸指往他腰间一戳：“肚子这么硬，不吸气这音高你能上去吗？”
他瘫了半晌，重新鼓起大肚腩，随着铿锵的琴音，昂起白头，高亢地唱完最后一小节的“生活和理想”。
其他的两位一起睁开眼睛鼓掌叫好。她吸吸鼻头，接着喊：“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