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收拾我的书房抽屉时,看到抽屉中一块外壳已经破碎的上海牌手表时说:“这个手表已经破成这个样子,还留着干啥?”我说:“这哪里是一块手表呀,这分明是一段尘封的记忆。”
记得那是1982年的春天,由于家庭拮据的原因,初中辍学两年的我,怀揣着到新疆挣钱的梦想,在奶奶、妈妈和两个不太懂事的弟弟一片哭声中,背着行囊踏上西行的列车,也就在列车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爸爸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塞到我的手中,我一摸知道是爸爸的那一块上海牌手表,连忙推回去说:“爸爸,你把这个给我干啥?你自己留着……,”爸爸说:“我留着也没有啥用,你带上它以后就会经常想起我们……,”这样说着火车便开始启动,我还是接住了爸爸硬塞给我的那块手表。
其实,我是知道这块手表的来历的,那是我远在新疆的伯父,托人从新疆带给我爸爸的,以感谢我们一家人多年照顾常年生病的奶奶。爸爸视为珍宝般,平时干活时很少带着,因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是一户家庭条件好的象征,也许是考虑自己的家境不好的原因,很少见父亲佩戴。
到了新疆后才知道,哪里是让我到新疆挣钱,而是被伯父“强制”送到学校,并说:“你这么小到哪儿去挣钱,要挣钱等你从学校出来,有了本事就可以挣钱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从枕头底下拿出我一直也没有佩戴爸爸给我的那块手表,就会想起远方一脸慈祥的奶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还有成天围着我左右的两个弟弟,就暗暗发誓等我将来挣上钱了,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有一天早上,许是急着起床的缘故,不小心将那块压在枕头下的手表,从我睡觉的上铺上掉了下来,我连忙去捡起来一看,那块表已经被摔坏,心疼得我眼泪差点掉下来。伯父知道这件事后,便给我买了一块电子表。我就又把那块表用旧手帕包起来,直到我走上工作岗位到成家立业,先后搬了多次家,我都一直保存着这块手表。
一晃之间就是40年过去,最疼爱我的奶奶和供我上学的伯父伯母早已不在,老家的土坯房茅草屋,在父母的辛勤劳动后也已变成三层小楼,两个弟弟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从最初的农场工作,调到了小城,而关于手表的记忆也已渐行渐远。
从网上搜寻知道,目前一块七八十年代的手表,最多就值几百元左右,虽然它的价值不高,但它也承载了一代人的记忆,是那个时代我们国家,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缩影,作为一个纪念品,有着非凡的意义。但对我来说,它却承载着的是浓浓的思念,是贫穷家庭的变迁,是知识改变人生的启示,是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是永不磨灭扯不断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