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老顽童
“虫儿除掉了……”躺在床轮上的默轩懒洋洋地重复医生的话。他停了一下,望了望医生,然后继续说:“是吗?”他直率地问医生。
“嗯!”医生点点头。
这时候,护士打开手术室的大门,把躺在床轮上的默轩推出手术室。
“哈哈哈……”默轩爽朗地大笑“花儿将会美丽地盛开。”
默轩直视着医生,似鹦鹉学舌模仿医生说话。
医生和护士都忘形地笑哈哈。
在手术室门外等候默轩动手术的叶莲和洁萤,看到这种不寻常的情景,都发傻了。他们好一会儿哑口无声地愣住,只顾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动。
医生特地走过来,悄悄地对叶莲说:
“夫人,让他笑一笑,给他快乐一点也好。麻醉药消失以后,他会感到疼痛,有的病人难以忍受。那时候给他吃止痛药,就没事了。”
医生说罢,不等叶莲回答,便迫不急待地径直走进门诊室去了。
叶莲和洁萤跟随在推床轮的护士后面,慢慢进入病房,安排默轩休息。
在晴朗的傍晚,默轩的病房很清静。快西下的夕阳,透过病房的窗户洒下在默轩的病床边,他那沐浴在金色夕阳里的双脚不便走动,只好在病床上做些轻松无聊的小动作。他纳闷地望着吊盐水瓶,渴望快快滴完。只要滴完了,肯定他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那吊盐水瓶缠住了他,不得不要麻烦护士多方面照顾,甚至连排尿排便都要请护士帮忙,这些都使默轩心里很烦。
叶莲和洁萤本想守候在他身边,照顾他至到天亮才回家。她们已计划好,轮流睡病房前面的长椅。
默轩很幸运,麻醉失消以后,破例地不疼不痒。
他坚持不让叶莲和洁萤陪护他。一时间,她们母女不能接收默轩的要求,仍然留在病房里不肯回家。
默轩振振有词道:“我打包票,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们都回家休息。现在我们的经济有问题,万一你们为了照顾我病倒,那才要命!”
洁萤沉吟了半晌才答应:“好吧!我们回家。”
说着她把默轩的脏衣服收拾好,统统抱成一大包,带着包包牵着妈妈的手说:“妈,回家吧!”
走不几步,洁英坦然对叶莲说:
“妈,你别着急,我的存款够还爸爸的医疗费。”
默轩怔怔地望着母女俩,目送她们手牵手离开病房,又透过窗户望着她们越走越远的背影。……
默轩被叶莲和洁萤的温柔和真诚感动的眼睛红红的几乎起雨,视觉开始模糊。
夜已深了。病房里很寂静,再也没有任何人去探望病人,医护人员也都各自忙着去完成自己的任务都很少进病房来。
默轩一个人默默沉思着,陷入某种思绪里。在他的脑海里恍惚闪过一年以前,洁萤快要高中毕业的事情。那些事情,像影子一样在他面前重复晃动着:卖稻草的年老农民……他是那么善良老实……影子里有洁萤,有叶莲……叶莲拿着金条,似乎哭泣地颤声说:
“这金条是全家的命根子,还可以用来防老,更可以做洁萤的升学费用……”
可是默轩完全不听叶莲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于是把存款和金条孤注一掷,投入到制造草纸手工业里。
万想不到十号发令一声敲响,响出了失败的今天。金条终于成了满屋子的稻草。默轩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本想弥补这些亏欠,可是病倒了!
他心里有太多的愧疚,额上冒出了冷汗,长长地叹息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