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丽亚终于走了,走得那么凄凉,就像秋天的枯叶无声无息地飘零了下来。茜茜丽亚是印度尼西亚文坛上的一位老牌作家,也是当年名声赫赫的名姝才媛。她写的爱情小说十分走俏,也红了一阵子,饱蘸情愫的爱情诗篇也一样的感人肺腑。厦门中文系教授郭惠芬于2014年在印度尼西亚《国际日报》副刋“绿”发表了一篇文章“瑰丽而凄恻的诗环”,形容茜茜丽亚的诗是“夜空出现的一颗文釆斑斓的慧星。”
但从其日常生活的表现来看,她任性之所好,潇洒又浪漫,极尽风光。但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暮气沉沉的晚年却骤然滑坡,要在老人院度其孤独寂寞的时日以致悄无声息地离开人间,让人怅然慨叹,难以索解。
我和茜茜丽亚不很稔熟,前后只见过三、四次面。第一次是在八十年代我首次去印度尼西亚雅加达,是黄均褔带我去见她。均福是我幼年时在三马林达(Samarinda)的乡友。当时茜茜丽亚在《印度尼西亚日报》的副刊编辑部当编辑,均福也在该报社工作。报社设于雅加达中心区的Pancoran地区。此区与香港的庙街十分相似,是龙蛇混杂的老窝。我们穿过一条阴黯又狭窄的巷子走到一幢大厦的楼上,劈头就见到茜茜丽亚独个儿坐在一个宽敞的办公室。由于没有预先告知,她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有些意外,我们只是寒暄了几句就走。第二次见她是由《国际日报》编辑部女作家黄碧珍女士带我去造访,碧珍是我在麻里巴板(Balikpapan)的乡友,我曾在那里住过几年。相见之后,我们三人还一起到Pancoran的一家餐馆吃午餐。碧珍热情好客又健谈,有她在场就不会有冷场,所以大家都敞怀谈得很开心。
曾经有人问:“茜茜丽亚是否挺漂亮?”我未敢置啄,因为对于“美”,各个人都有各自的观感。但她好像多少有些女性魅力,与人交谈,她有时也爱故弄风骚,尤其她那一对如梦似幻的眼睛,有时有意或无意地“放电”,难怪有些男士们会给她“电昏”,要怪怪地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就有了袁霓笔下招蜂引蝶桃花不绝的现象:“离婚前,每逢周末,她家里总是挤满了人。离婚后,每逢周末,她的宿舍,还是高朋满座。我曾经看过,多少男人为她痴狂。我曾经看过多少男人因她而不愿回家……。”
后来……再后来,十年、二十年,竟然渺无音讯,时过境迁,“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奇怪的是:那些曾经为她颠到疯的男士们哪里去了?他们对这位巳变了徐娘半老的“梦中情人”恐怕早已兴趣索然,忘得干干净净,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嘿嘿,可怜的茜茜丽亚,晚年孤苦零丁地倚在老人院的冷床,可怜巴巴地望着方格形的窗眼,白天又黑夜,黑夜又白天,让人窒息的精神压力就这样慢慢地把她折磨到死,唉,愿上苍保佑她顺顺利利地走上极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