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乎(Nahu)是武吉镇上的运柴牛车车主,印度裔,武吉镇民更愿意叫他吉灵柴兄/柴叔/柴伯。
上世纪40年代,吉灵柴兄那乎就驾驭着一辆由两头牛拖拉着的木制牛车,施施然地游走于武吉镇上的大街小巷与周遭乡野丛林。穿梭过50年的时空,从一身黝黑油亮结实壮健的吉灵柴叔,到60年代中期在牛车铃声“叮当”声里摇晃穿行在镇上时,已是满头霜发,皮肤肌肉松垮垂挂的吉灵柴伯了。过后不久,这吉灵柴伯就在某个晚上的夜雾迷漫里,销声匿迹,永远不再出现。
那乎的牛车辆的车轮的直径有5尺,比一般孩童都高一个头。当时,有人形容某人吝啬,说这人的五分钱像牛车轮那样大,小孩子们立刻联想到那乎的牛车轮,就掩着嘴偷笑了。车轮是木制的,还钉上圆弧的铁板片,在马路上滚动时总会跟路面上的沙石绞扎,发出清脆的像是睡梦里咬牙切齿的声音。车前的两头牛的眼角总是垂挂着黄色的眼屎,垂着头死盯住马路,在吉灵那乎的吆喝里,无奈地把整车斗里的木柴,搬来运去。
那年月,还没有石化液体或煤气,武吉镇的炊坑烧火用的,就是运柴牛车卖送到每家各屋烧用的木柴。这运柴行业主要都是从印度过来的吉灵人在干。武吉镇上有好几家运柴业的,所以也有几辆牛车在镇上滚转。那乎只是其中的一家,从有生干到死去,是镇上运柴业的典范。
那乎的牛车车斗约8尺长。每天凌晨,牛车的铃声就会“叮当”响起。如果镇内商家有货物托运,牛车就顺路把一些杂货果菜送交到郊区杂货店去。然后牛车就会一拐,转进周遭有开芭倒树的胶林丛野。开芭的工友把一些已经被砍伐放倒并已被锯成5,6尺的树干或木桐,一根一根地用肩膀扛抬到牛车上。这一牛车的柴木,就会在悠然自得的牛铃声里,运送到武吉镇上。
武吉有家劈柴的专业户,是从唐山过来的。劈柴叔手臂圆润肥厚有力,2尺直径5、6尺长的树桐,双手一绕就能抱起平搁到木义架上。那乎运载过来的柴木,就在劈柴叔的木材场上,让劈柴夫妇俩用钢锯锯成2尺的木桩。过后,就会看到劈柴叔高举冷冽锐利的巨斧,往竖立着的木桩一挥一劈,把柴木劈成两片或三四片。这些被劈开的柴木还要在劈柴场上摆晒几天,那乎的牛车就会再出现,把这些已被告劈开的柴木装成一牛车斗,运载到各处的买家去。
那乎说他是淡米尔人,从印度来的。从懂事以来,就没爹妈,跟了个在印度时就在铁道局工作的亲戚,以童仆的身份,来到马来亚后就住进武吉镇。年纪稍大,就驾驭着一辆牛车,先是在铁道的车厢间搬运货物,后来独立成个体户,在镇上四处游走,替镇人干些搬重运轻的杂活。一些年后,找到了这门买卖柴木的买卖,娶妻生子养家,整个人生就这样定格,直到死亡。
若问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武吉的,他说:飞机轰炸山老鼠(马共)是后来的事,日本军队杀人也是后来的事。那时还很和平,大家都是干割树胶,或开芭倒树的工作,那时的大人们都说,前几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