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夜景举世闻名,欧洲不少大城市都逊色,它们那里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玻璃幕墙;也没有一条维多利亚海将香港九龙划成两岸,而且中和、稀释了钢骨水泥森林的坚硬和干旱。
西欧诸国,印象最深的是塞纳-马恩省河,桥梁之多之美,香港无法媲美;巴黎两岸的风景非常经典,晨早、黄昏和夜晚,都有不断变幻的面目;有故事的古典著名建筑陈列两岸,有如天然的历史博物馆;还有俄国的涅瓦河,显得壮丽辽阔,颇有那种大国母亲河的风范,哺育着她的子民,滋润了她广袤的国土。
香港夜景的美不必多说了,外国旅游团节目中就少不了夜游轮畅游维港,有的旅游团还安排乘山顶缆车,在太平山顶俯瞰像梦幻一样的夜香港,高低不平的矗天摩天大厦,犹如各种五颜六色的发光巨树,伸出手在纷纷摘夜空的星星。
好了,香港夜景的璀璨艳丽你不会有异议了。怎么会说「夜空」?是否笔误了?不是的,我想说的正是香港的夜空。
香港的夜空确实也很特别。
很多多年前,内地的一位堂哥(已故)来港探亲,有日傍晚我带他到尖沙咀海边,他看到夜空的颜色,很是惊奇,对我说,你们香港傍晚的天空是粉红色的!当时我抬头一望,果然是。不过,我在香港生活了几十年,已经习以为常,不像他的感受那么强烈。最近几年,我见到好看的天空画面,总是用手机随手拍摄下来,无意中总是会拍摄到香港傍晚的天空,放在手机和计算机里慢慢欣赏,才发现和感受到香港粉红色天空的独特,可能其他地方很少看到。
到过金门,住过古厝改装成的民宿,夜晚坐在民宿外的五脚基(闽语,指露天的院子)木椅上仰看夜空,黑如漆墨,群星密布;到过雅加达避暑胜地本哲,住在丝路妮酒店,夜晚到露台乘凉,遥望前方,夜空犹如密不透气的黑布,星点零散地闪烁。金门以前是战地,硝烟弥漫,后来炮声远去,成为候鸟的栖息地或南飞雁的中转地,夜里街灯不很亮;印度尼西亚雅加达郊外的本哲,地处山峦树林,没有万丈红尘的污染,又加上没有多少街灯,夜晚的天空黑得有种明日究竟还会来到吗的疑惑。
香港夜空的粉色,不仅仅是在傍晚时分,连夜晚时刻,天空的黑夜也渗透了粉红色,变成不是那么彻底的黑了;香港的粉红色夜空,倒不是因为什么工厂废气的污染,也完全与什么奇怪的阴霾无关;香港天空的特殊色彩,全因灯光的影响。不要说住宅灯、装饰灯、广告灯、街灯等的光亮力量微弱,累计起来就是撑起了香港整个大夜空的灿烂,令外地游客到香港一看,刷新和颠覆「夜空是黑的」的传统观念。
香港是不夜城。以前,九龙人口密度最大的旺角、到午夜十二点还是人流如鲫;尖沙咀是外国洋人喜欢的游客区,夜晚很热闹,也是元旦倒数的香港市民群聚地;连少见住宅的金融心脏中环,除了圣诞节灯饰盛装外,平时夜晚街灯照旧明亮。总之,一到傍晚,华灯初上,香港就开始了亮灯,摩天大厦的窗口都散射出灯的光亮、街灯、大厦外轮廓的灯饰、汽车灯、店铺的灯、商业招牌的灯等等,一起大放光明,那种强烈的程度,叫人咋舌。这样的不夜城,光亮一起映射到天上,设问再黑的夜空,难道有理由不粉红?尤其的放烟花的那一晚,天空几乎像被火烧,粉红了脸。
因此,香港夜晚的一张粉红色脸,绝对不是什么污染;是美艳得不胜娇羞。
香港夜空的粉红脸,不是一成不变的。太阳落山后,有时只是微红,有时会出现火烧云,有时带着金黄,有时几乎被涂抹了一层整齐均匀的粉色水彩,有时又不那么单纯,红、粉红、金黄,灰黑、蓝和谐地配匀,艺术地分布,造物主像是高明的油画家,在制作一幅完全不是行货的纯粹创作,不用再修饰,只等着你去配框套入。实在说不出的美,名副其实的惊艳。
欣赏香港傍晚的天空,是一种情趣,也是一种发现;现代化的国际大都会,曾经经历过超百年的发展,才走到今天。读过一首现代散文诗,很美,写的是海内外共享一个苍穹,必然也是千古一月,不过,我常常想,夜晚天幕的颜色,我相信今天的香港,已经和大唐盛汉的星空,大不一样了吧?你古典,我现代,乘传着历史的推进,在人类的星空,演绎好看的戏码。
2021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