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头的日历越撕越薄,转眼间,中华民族传统节日——中秋节快到了。我的心情很是复杂和沮丧,在这新冠病毒猖獗的日子里,中秋,这个团圆的日子,我们却无法与远方的亲人团圆欢聚,自然而然想起了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诗,勾起了我深切思念家乡亲人的心情。这两句诗的意思是:独自一个人在他乡作客,一到重阳佳节,就格外思念亲人。写出了诗人漂流异乡的游子心境,抒发出佳节思亲的真挚感情。
我原籍广东省梅州市梅县桃尧镇诰上村。这是我父亲在我七岁生日时很认真、很坦然亲口告诉我的。那时我什么也不懂,什么是家乡,家乡在哪里,懵懵懂懂、含含糊糊,没有一点印象。我是第二代“侨生”,祖父沈永祥19世纪初年轻时单身离开家乡南来印尼,先是当学徒,后来自己开店做小生意,积累了一些钱,与当地穿沙龙的“侨生妹”(我的祖母)结了婚,后来就有了我父亲及多位叔叔姑姑。因此,我父亲沈金传是第一代“侨生”,我是第二代“侨生”。从此,我们这一家就扎根印尼,印尼就成为我们的第二故乡。
父亲在10多岁时随祖父回梅县家乡一趟,在家乡呆了一个多月,留下父亲在梅县读书,祖父自己返回南洋寻出路。父亲在“梅中”初中毕业后,他又出南洋帮助祖父经商;父亲大约20岁时,带了一位童养媳黄冬招再回梅县;又过了几年,父亲没有跟童养媳冬招伯母圆房成婚又再出洋,回到印尼接祖父的班,成了稍有名气的“小老板”。又过了好几年,父亲与也是第一代穿裙子的“侨生妹”结婚,这位“侨生妹”就是我的母亲李冬梅。
经过时代的变迁,祖父、父亲除了寄些钱修建祖屋外,再也没有回过家乡。祖父也因一次火灾过度伤心而含冤而逝。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海外的我们一家,与梅县家乡亲人失联几十年,留在桃尧家乡的父亲的童养媳冬招伯母也没有结婚,成了守活寡的老太婆,活到90多岁去世了,而我念初中时,父亲只活到49岁就病逝了。
1949年,我三叔父突然接到梅县家乡亲人的来信。在我印象中,家乡已经没有亲人,怎么突然间冒出亲人来?海外亲人都很纳闷,三叔父马上给予回信,因此以后才知道,父亲的童养媳冬招伯母没有结婚而领养了远房亲戚别姓的小女孩做过籍女儿,并改姓沈,这就是未曾谋面的“妹妹”,叫“沈美云”,因此,我才知道,在家乡梅县桃尧诰上村有一位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
后来,美云妹妹也嫁了人,而这位妹夫成了“上门女婿”,也生了五六位儿女,从此,我们就联系上了;但是,由于局势的不允许,我和家乡亲人仍无法见面。直至20世纪80年代,我有机会去中国,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梅县家乡桃尧诰上。
我们先去福建游览,再由福建坐火车去梅州的桃尧镇。在乡村小镇的车站下车,我和家乡亲人第一次见面了。美云妹妹率领一家大小全家总动员到车站迎接我们。大家流着热泪互相握手拥抱,互诉长期分离的心情,许久许久讲不出一句话来。我们在家乡祖父从海外寄钱修建的租屋——“永丰楼”住了几晚,这座祖屋有点老旧,但是很大,两层楼,有10个房间,除了楼下几间房住人外,其他楼上的房间则是用来放置农具杂物的仓库。
我开始感受到家乡亲切的人情味,开始了解家乡桃尧镇诰上村的美景以及人情风俗。走进桃尧,青山巍峨,绿水环绕一村又一村。村庄秀美,一望无际满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果树——梅县金柚。恍若世外桃源,我仿佛掉进了幸福的海洋,兴奋的情绪,三天三夜兴奋地睡不好觉。
我站在离祖屋不远的山坡上,举目向前望,祖屋及其周围景象历历在目,很是突出。祖屋由绿油油的金柚树包围,好美呀,家乡!我第一次看到了祖屋,尝到又香又甜的家乡特产“梅县金柚”,心里非常高兴,太兴奋了。
后来,我由在佛山工作的侄儿沈政陪同去拜访家乡的“沈氏宗祠”。宗祠没人看守,一所极为简陋的建筑,座落在小山上,我感到很凄凉和惋惜;但是,我也了解到家乡这些年来的建设情况。翻开《县志》和族谱,了解我的家乡的情况。
据县志记载,桃尧镇,隶属于广东省梅州市梅县区,地处梅县区东北部,广东、福建两省的交界处。南与松口镇为邻,西连隆文镇,西北与松源镇交界,东北与福建省龙岩市永定区接壤,全镇面积118平方千米。截至2019年末,桃尧镇有户籍人口17287人。全镇人都是客家人,很多还是归侨侨眷,我父母虽然在异地他乡,但都讲客家话,所以,我也会讲家乡话,语言相通,格外感到亲切。我在家乡小住几天,顺便到临县大埔县、蕉岭县、松口市客家人出洋时的码头游览,都觉得这里的环境也很优美,我极羡慕这里居住的客家人多么幸运、幸福!
桃尧镇的历史,我也饶有兴趣。据记载,桃尧镇建制于清康熙年间,时称桃源、饶(后改尧)塘堡,属县直辖。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6月,桃源、尧塘合并为区,取两乡名之首字,称为桃尧区。1983年11月,撤社建区。1987年4月,改称镇。截至2020年6月,桃尧镇辖1个社区和15个行政村,镇政府驻桃尧圩。而我家祖屋在山沟下,没有大路,只有高低不平的羊肠小道,下雨时很湿滑,我蹒跚行走,喘着气才走到祖屋的正门,抬头一看,门框上挂着一个匾额,匾额上写着笔劲有力斗大的汉字“永丰楼”。据说,这三个大字是祖父提名请当地的有名书法家所书,这块扁木沈政侄还聘请工匠雕刻,非常壮观。
问起当地的经济情况,亲人告诉我,2020年,桃尧镇工商各税收208.32万元,增长29.02%,本乡镇净收入113.01万元,增长48.30%,农村经济总收入4.492亿元,增长4.05%。特色农业是梅县金柚。这里山清水秀,阳光充足,雨水充沛,土壤肥沃,适合金柚树生长,据了解,2020年金柚种植面积达2.96万亩,增长0.68%,总产量6.87万吨,增长6.18%,产值达3.35亿元,增长3.55%。由此可见,我的家乡农业生产大有作为,只见到处是新建或新修的房屋,贫房很少见,家乡父老的生活大大改善了。小侄告诉我,让我了解了桃尧镇的美丽乡村建设成果,感受到了近几年农村的巨大变化。
家乡解放后,经济基础建设大刀阔斧地进行,一二十年间,新修公路和水利事业,大大改善了人民的居住条件,而今,唯美的乡村风光,相得益彰的新旧民居,舒适靓丽的人居环境,勾勒出一幅村美民富的美丽画卷。八九月份梅县的气温已接近30℃,在桃尧镇松林村的松源河畔,阵阵凉风吹来,河面上碧波荡漾,河岸边的杨柳随风起舞。我和家乡家人,迈起轻快的步伐,一路上有说有笑,享受着明媚的春光。河边的草地上,正在吃草的小黄牛也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20世纪90年代,我又回到久别重逢的家乡,这次带了年幼的外孙同行,重游家乡,外孙特别高兴,在柚园里玩耍,抚摸着快成熟的金柚哈哈大笑。
离开家乡又过了10年,很想再回去看一看,享受人生的美梦;家乡的侄儿侄女,都多次来信,邀我们再回乡探亲,但是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我的计划,今后能否还有机会重游家乡,还是一场美梦。
中秋节到了,我的思绪又飞翔到北方的家乡,为了重弹对家乡的思念,我又自言自语的朗读起唐代诗人王维的名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神州大地的亲人啊,你们都好吗?我们身在远方,享受着香甜的月饼,思念着远方的亲人,希望你们好好保重,注意疫情的防护,疫情一过,我们就会回到你们的身边!但愿这个美梦,不久就会实现!
沈伟真 中秋节前夕于雅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