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实在是个很难描述的奇妙的国家,这里的人民有着许多令外人难以理解却又似在情理之中的特色,真的非常有意思。
我念大学时,有好几位老师都是印尼归侨,我的硕士生导师也是其中之一,他们的肤色普遍比我们深,呈现典型的热带风情,举止有着令年少的我特别着迷的优雅,至今我依然记得我导师穿着白底红花的衬衣走进教室的风采。
研究生毕业二十多年后,我来到印尼工作,更是深入地体会了印尼人的风味。
校园里的 bapak security(保安)都很有意思,每天见面打招呼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Pagi Bu Anna,ke mana?(早上好,Anna女士,去哪儿啊)”,难得的是这一成不变的问候每次都有初次认识的热情与真诚,也让每天也总是给出不变回复“ke kantor(去办公室)”的我有种很开心的感觉。其中有个bapak security不知从哪学的中文,总是会在我们这群中国老师经过后,在身后轻轻地说上一句“我爱你”,像是淘气的孩子在做游戏一样。
印尼人民似乎有着天生的慵懒闲情,哪怕是简单的饭食和娱乐都会让他们有满足的幸福感。从前住在Pahlawan Trip(小区名)时,一次连续几天的暴雨,房顶塌了几处,水流如注沿着墙壁流到屋里,到处是积水。幸好房东就住在对面,赶紧去找他,但他家里只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孩子,而那时的我的印尼语水平不是一般的sedikit(一点点),除了会打招呼和表示感谢,都只能说英语。好在房东家的孩子英文不错,还非常机灵,带上手机到我这边拍照录像发给他父亲。第二天,维修工人来了,那工作方式一直令我印象深刻,甚至以后这样的方式屡见不鲜,成为常态,是典型的印尼特色之一。工人一来,先要求提供些热开水,放下工具袋,在房前屋后走了一圈,转过来泡上一杯咖啡,然后爬上屋顶敲敲打打了十几分钟,下来把咖啡喝了,再上屋顶,一小时后,下来泡上咖啡,点上一支烟,20分钟后上屋顶,一小时后再下来,如此往复至中午12点,说要去makan siang(吃午饭)。然后快两点回到,重复早上的程序,中途近三点时不知道去哪里做了祷告。下午4点半说下班了,明天再来。然后,12天的时间,屋顶才修好。对于工作、约会,印尼人迟到是常态,但下班他们真的很准时。有次我在雅加达中国大使馆旁边的mall买东西,尚在犹豫时,突然发现视线内所有的售货员神速地消失了,然后保安过来才知道商场打烊了。
印尼人民有点小羞涩,不知是不是因为跟陌生人打交道的缘故。我刚来时不熟悉路,每次问路都是手舞足蹈还说不清,人家告诉了我,也半天搞不明白,结果往往是人家停下手头的活,直接带我走,到地方后,我向他们道谢,他们经常是憨憨地或腼腆地笑着摇摇手就走了,很有“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的潇洒。
很佩服印尼人民能随处席地而坐的随意,马路边、走廊上、公园里,屈膝盘腿。我反正是坐不了,尤其是跪坐,完全不可能。原以为是因为我比较胖的缘故,结果见识了很多比我胖不止一个号的印尼人民自如地跪坐、盘坐后,我彻底服了。
印尼是我见过最喜欢用橡皮圈的国家了,以前一直觉得橡皮圈除了小时候用来跳皮筋做游戏和扎头发就没别的用处了,在印尼橡皮圈却是几乎天天都能用上的,一把素菜用橡皮圈捆住,打包餐食的塑料袋和盒子外面常常套着橡皮圈,现金用橡皮圈绑住,说不出的方便实用。
印尼街头摩托车众多,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在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地飞驰而过,说实话我每次看到总是觉得心惊肉跳,速度太快了!有几次孔院学生开摩托车送我回宿舍,明明都是看上去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风雨中的那车速却是实在太酸爽了,下车时我的腿都是哆嗦的,以后也不敢坐了。孔院前任印尼方院长Pak Yazid说他最爱的运动是驾驶摩托车奔驰,记得那年八月他穿着皮衣皮裤戴着厚重的头盔全副武装骑着新买的赛车型摩托车来到办公室,当他取下头盔时,头上和脸上都是汗水在跳跃奔腾。也许,每个印尼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飞驰在江湖的游侠骑士梦吧。
我们孔院通过Go-clean请过一个清洁工,他那认真细致的工作,总让我觉得,他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珍贵无比的古董或文物。
这片七彩土地上的人民,像世界上所有的人民一样,有劣根,有顽性,更多的有简单的快乐和干净的本质。其实人生的快乐无所谓贫富,自己觉得最舒服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
文/图 玛琅孔院 廖桂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