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蜇过后,惠风吹拂下的苏北平原,万物开始复苏,盐河两岸的垂扬柳开始吐出小米粒大小的嫩芽,往日冷清的东方红大桥下花卉树木市场开始热闹起来,人们在此挑选自己喜爱的各种花木,来美化自身居住的环境,陶冶自己的情操。特别是疫情肆虐的今年,在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之后,春风叩开了久闭的家门,花友们利用休憩时光,挑选与自己有缘的花卉,实为春天里的一件乐事。
喜欢步行上班的我,早晨上班会提前十分钟,走到东方红桥下,总会驻足停留片刻,欣赏一下花匠师傅精心培育的各种花草。
待价而售的各式花卉有的简约、有的张扬、有的玲珑洁雅。在温室中成长,还未完全怒放的花朵在春风中随枝摇曳,巧笑嫣然灿烂着生命的美丽,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生长在农村的我,小时候除去学习之外,只有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学习之外的其它爱好通通皆无,工作又整天与电信设备打交道,不与外界接触,逐渐形成呆板且固执的性格。对琴棋书画、花鸟虫鱼一窍不通,更谈不上爱好了,老婆整日调侃说我是一个情商等于零的家伙。
2016年春三月,一个周日的早晨,散步到离家不远的东方红大桥上,见一衣着简单朴素、整洁,且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推着装有几盆花的三轮车吃力地爬桥。见此情景,我立即走上前去帮老人将三轮车推过大桥。
在与老人交谈中得知老人姓孙,是原县精密铸造厂退休职工,家境不是很富裕。但节衣缩食培养大的儿子却是老人的骄傲,南大博士毕业后,现任教于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老人卖掉了位于金陵御花园灌云仅有的一套商品房,用于儿子南京婚房的首付。自己与老伴在城南租了一间民房,由于民房不适宜养花,只好将养了多年的花拉到花卉市场卖掉。
老人的精神感动了我,无任何养花经验的我选购了一盆兰花,放于书房或客厅中。此盆兰花也许与我有缘,不因我的不善养育而影响它的花开花谢,每年惊蜇前后,吐花展瓣、花影摇曳的空谷幽兰总会与我如约而至,来履行我们“鸡黍之交”的约定。
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不知我与此株兰花前世是何因缘,连栀子花都养不好的我,居然年年与这芬芳清雅、不媚世俗的兰花在书房中相遇,颇为不易。是否也像神瑛使者与降珠仙草一样,前世神瑛使者给降珠仙草的几滴浇花水,换来黛玉对宝玉一世的泪水涟涟?
此刻正是兰花生长旺盛时期,淡雅的兰花静静地开放,朵朵幽香,给今年这不同往常的春天带来了别样的期待与温馨。
每次回家,一眼就看到摆放在客厅南边瓷桌上的那盆兰花,这株兰花的叶子是垂直向上的,像一个个绿色的卫士,护卫着娇嫩的花朵。同往年一样,两株花茎一高一矮,分别盛开了十一朵、九朵,每朵花由五瓣咖啡色的叶片呵护着。
兰花从近处看,花叶分上下两瓣,淡黄色中夹有少须咖啡色,花瓣像孙儿吃了紫薯糊糊的小嘴一样,花芯里面还有一个舌头,好像在说“饿了,我饿了”。
站在离它稍远处,总有缕缕清香沁入心脾,近了却闻不到,但似有一种飘飘袅袅、若有还无的感觉,此时才知何为相看两不厌,也体会到胡公为何一日三看兰花草了。
兰花禀天地之纯精,幽香清远,优雅超脱,“不与桃李争艳,不因霜雪变色”,不艳丽、不张扬。象谦谦君子,对上不陷媚,对下不欺凌,不卑不亢,给人带来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