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外婆都是在中国农村长大,他俩结婚后就出洋来到印尼谋生。记忆中,在我五、六岁左右,妈常带我回娘家。那时外公外婆已在任抹市定居了好几十年,并开了店做生意。我对外公外婆的形象很熟悉,有感情,印象也特别深,可惜我年纪小还不懂事,心中有点遗憾。
我的外公姓黎名琪辉,客家人,长得很帅。每天都穿中山装,很严肃,但很和气,受人尊敬。外公平易近人,朋友多,在任抹是很有名望的人。我外婆呢,她姓李名彩妹,是个古典美女。每天穿的是唐装衣裤,很纯朴、公平、善良,教子有方,每天跟孩子们沟通都用客家话。她拥有三男七女(其中一女送人),孩子们都很听话、孝顺。可惜她还存在封建思想,认为女大不中留,孩子们七、八岁才去上学读书,女儿小学毕业后就赶紧托人去说媒,因此她的每个女儿年纪很轻就出嫁了,好在全都嫁给好对象,个个女儿与其夫君都很和睦相处,白头偕老。旧时代多子多福,没有节育,结果很快就成了大家族了,想想每个女儿有的生五、六个或七、八个孩子,甚至生十个或十个以上的儿女都有,好厉害吧!
外公外婆的大商店,金字招牌(琪盛)高挂门上,如果我没猜错,外公开的是土产商,他有生意经,很好客,所以生意兴隆,老了就由大儿子彬祥舅接管,可惜天不假年,我大舅因病过世,年仅39岁,留下四男三女全由大舅妈一手带大,撑起这个家真不容易,可是她却做到了,令人佩服。她教子有方,说话算数,很坚强、有胆量,儿女们也很听话、孝顺。后来她也因病过世,享年54岁。
我更记得发生过一事,就在大舅妈还在世时,曾经发生一场大火灾,查明原因是邻居有人做了保险而故意自己纵火酿灾,下午起火风势大,几个小时就烧毁了六、七间商店,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外公的大商店及二姨妈的商店全被烧光了,好在店前还有一块空地,大舅妈就在那儿搭起帐篷,早上用来做生意维持生活,晚上当睡房。这种苦日子我也曾经历过,后来不知怎的,原先的大商店已变成两间一层楼的店屋,上面住人,下层做生意,大舅妈就得一间,直到今天由二女儿细心管理,改做卖原子袋之类的生意,生意更是兴隆,真是祖宗庇佑。
住在任抹市的公民,无论是本地人或华族,每天所接触的多数是马都拉人,由于环境所逼,你做生意得学会讲马都拉语才能与他们沟通。其实马都拉语是很容易学的,只要你仔细的听好,就会明白,到现在任抹的亲属们多数都会讲一口流利的马都拉语,很有趣的。
还有一种很特别的习俗,他们所卖的水果各种各样,都是装在两个大竹篓里,一担一担的挑着卖,我外公家子孙多,人客也多,因此买水果就买一担,出什么水果必买,大家都爱吃水果。那时代的水果没有放药物,因此吃起来很好吃而且安全。
旧时代,外公家族还注重家风习俗,无论遇到红白事他都要按规矩很隆重的举办。记得外婆享年59岁,因病过世时,作为已成家的儿女,每人都有责任准备一桌祭品,因此桌子由灵柩前摆到门前,隆重排场。当行礼跪拜时,由于子孙满堂绕一个大圈也不觉得累。我外公享年74岁,也因病过世,算是长命,这些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在2017年正月初二、三两天,黎府子孙们都很积极为祖父祖母和外公外婆筹办思念、感恩的聚会。论功劳最大的要属于黎榜云全家。他们好几年前开始策划和安排,出钱又出力,在此谢谢他们全家。那天他还邀请了远在中国的亲属,总共来了7位,当晚的聚会显得更隆重和热闹,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招呼认识,不分老少,大家一起唱歌、跳舞欢乐,多么有意义的聚会。外公的第二代,即堂表兄弟姐妹的父母都没了,兄弟姐妹也很多已过世,剩下的人都老了,各人都有子孙,可惜没有来往,多数不认识。
那天当我走进大礼堂,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幅横联,写着:“黎府琪辉家族迎新欢聚”,并有外公外婆的遗像。当聚会开始,大家都很严肃,听到司仪宣布为祖宗前辈和已过世的亲人默哀三分钟,我实在很激动,思念与感恩的心情涌上心头,不禁让我流下泪水,仿佛往事就在眼前。
这种聚会本来打算两年举办一次,目的是让下辈的人知道自己的亲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可是今年不觉已第三年,还是没有动静,认真想起谈何容易?尤其当今发生病毒疫情,更不要幻想了。我现在已八十出头的老人,在前三年还能有机会参加这个聚会,真是幸运天佑我。
最后我衷心希望我的外公外婆在天之灵,庇佑儿孙们万事如意,代代相传,幸福平安!
2020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