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及2014年我分别写了“冷眼赘语”及“陋室随笔”两个专栏。两者皆写满一百篇。此后多年没再写专栏文字了。今年二月忽然来了灵感写起“陋室漫笔”专栏,原也计划写它至百篇。谁知写至第三篇,忽然陋室(我住家)因大雨漏水,我心“碎”了,只好暂时停笔。《千岛》责编说,这是我最“短”(最少篇数)的专栏。
我之陋室虽然简陋,却也并非见不得人。在此陋室里住了近半个世纪,它庇护着我与家人,为我们挡风遮雨,带给我们无限温暖。
忆我小时,住在农村的咖啡农园里,父亲初创此园时资金不足,只能就地取材,盖了一间木板屋;母亲将由中国南来时的金银首饰出卖,才能将木板屋盖上砖瓦,撑起了这个家,虽然它仅是名副其实的一间陋室。农村里农民的房屋,只能以茅草遮顶,大雨来时,茅草被疾风卷起,雨水倾盆而下,夜不能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感叹风雨“卷我屋上三重茅”,即是十分生动却又凄凉的真实写照。
我的“陋室漫笔”既已“碎”了,只好另寻出路。思来想去,莫如再创“庐室”一间,卷缩于内,胡乱涂鸦,故曰“庐室涂鸦”。此庐室之版头,仍旧不改我一贯之喜爱,是一间简而陋之小庐,古朴无华;屋盖虽非芦苇,却是老旧的瓦片,无光无泽。于此庐室执笔涂鸦,日间耳闻一片鸦雀之声,夜晚目睹半轮月儿之光,灵感不来或思路偶有闭塞之时,亦无需搜索苦肠,拙笔自能涂出“鸦儿”――谁让这书室叫庐室涂鸦呢?
苏东坡在“承天寺夜游”中写道:“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以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无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苏东坡才华横溢,漫步月光之下自有灵感,出口成诗挥笔成章,感叹世上无处无松柏,何处无月,人间就是少了悠闲之人而已。
吾生也晚,无缘身历东坡盛世,于今只能躲进庐室之一隅,什么诗词歌赋都统统抛诸脑后,只希望在娴静的月光下,美美地睡上一觉。(2)
2020年3月12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