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在天之灵,在人生路途上你经历了多少消耗精力和元气的折腾,也饱受了几多纠缠你精神与肉体上的奇难杂症的痛楚,更消耗了孩儿们几许医药上国内外的筹谋,终究你还是忍心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我们的家庭,使还勾留在尘世间的我们心坎里留下了难于消除的悲痛的烙印。时光荏苒,永别至今不觉已是一周年了。孩子们都已劳燕分飞,各谋其事,对失去母爱所留下的心灵上的创伤较容易随时日之逝去而被淡忘,唯我在此耄耋之年独居老舍,面对一切事物均令人不免触物生悲,触景生情。
回顾半世纪以来的婚后生活,证实了“相见好,同住难”这一铭心之句的真谛。我俩性格各异,经济状况,家庭教养,社会环境影响以及教育水平都有着不小的差距,因此新婚后的首次周末,便曾因微不足道的小事惹起你出走回娘家的“婚变”小插曲。所幸经我一番婉言规劝后,矛盾的关系终于缓和而恢复正常。
话虽如此,我俩也应坦率地承认:“终成眷属”的结合。其实并非由于坚固的情感与理智性的了解,应是由于命运主宰者的支配与安排。在婚后的第一年里你便获得了一个男婴,顿时成为我们两家亲人关系的“定波锚索”;面对你来说也如同吞服了一粒具有长效力的“定心药丸”。到次年又出乎意料地产下了一个女婴,我俩的生活关系便被这一对年龄相隔未满周岁的兄妹所充实起来,原既已存在的夫妻间的矛盾也因此随之减少;特别是男婴,先天便已体弱多病,对他的多方关照导致我俩的夫妻关系也逐渐融洽,直到你再为我家陆续产下两个男婴后,我们断然同意选择“绝育”为上策而行之。当时上有双方父母,下有三男一女的远较复杂的家庭关系中,自然也越多的事故发生,彼此间的矛盾也再度逐步形成,尤其是你那超重的肥体自然地成为糖尿病、细菌性关节炎、乳腺癌以及甲状腺癌的侵袭对象;幸得孩儿们无限制的财力支助,使你健康上的难关与险滩逐一安全地度了过去,留下的只是你那衰弱的躯体与脆弱的心灵。谈吐中不时流露出对你人生的厌倦情绪,有时甚至曾对着你生母遗像流泪而喃喃自语。因此我对你的关照也自然是变为多方面的;为了担心你一时不能克制自己而故意以加倍剂量吞服你惯常所服用的许多种药物,以期故意促成副作用结束余生;另一方面也尽量对你加倍体贴服侍与忍让以期使你心灵上能获得一些慰藉与温暖,继而对这尘寰间的家庭生活愿留些眷念之情。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2018年12月初,你因甲状腺癌在国外某间知名的医院手术完善结束出院后,不知印尼鹰航与中国航空双方合作上有何折腾,竟拖延了三次方能起飞回程,返抵泗水时已是午夜12时。你的半睡半醒状态便开始了反常现象:显示出无意识的动作与言词,在你病体上所做的一切护理操作都被你所拒绝。因此周遭亲友们都在疑虑或有“邪物”从中作祟,便敦请了一位资深的神父为你向天主祷告并以“圣水”为你洗礼,继而迁入“加强护理室”以获得较完善和严密的护理。可是以后证实也是徒然的,所有护理人员所做的急救操作,以及喂药、喂食全都被你拒绝了。
当进入2018年第三周时,你的病情每况愈下,直到2018年12月26日凌晨4时许,曾施之以人工呼吸与加氧处理,终究返魂无术,撒手尘寰。留下周遭亲属们悲切下泪,并集体以天主教仪式为你祷告,祝愿你生前罪过能获得天父赦宥进入天国,获得和平、安宁与永生。
至于你遗体的处理,也已遵照你生前嘱咐:由你亲生女儿带领了你的原有护士,亲自细心浴洗,并为你穿上你已备好的寿衣入棺。由上述神父领导以天主教仪式盖棺继而加以火化。
火化后,骨灰也已为你收拾妥当,暂托放于你生母骨灰之旁,俟机以善后处理。
亲爱的亡妻啊,回顾我与你生前的夫妻关系,真如一场春梦,过眼云烟,灵感所趋,特写下未成熟的以下诗句,以表我心曲:
结发夫妻五三年,
矛盾统一情难迁,
爱海波涛堪灭顶,
同舟共济闪礁岩,
儿孙血缘情难断,
先辈遗训志益坚,
皇天果真降来世,
宁愿独身享天年。
2020年1月13日写于亡妻一年忌辰日